第十二回 正邪两分孰可道-《大明宗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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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慎眼见那和尚又伸手抓来,心想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给他抓着了,双手一盖,忙使个“翻”字诀,要把来招化开。可这和尚的武功岂是铁船帮的那一干帮众可比。他见谢慎出手,嘿的一声,也不加理会,一条手臂曲如弯钩,自上而下,仍向他胸口拿去。
谢慎见那和尚并不挡驾,当即手上加劲,双掌一翻,已搭上了他的手腕,正感欣喜间,却不料十指所抓之处,竟如同是抓中了一段硬木。他这一下使力太猛,自己的指骨反倒险些给折断了,剧痛之下,双手不由自主的松脱,跟着胸口门户大开,又被那和尚一把抓住,高高提了起来。
谢慎三度被他擒捉在手,便如儿戏一般,自知武功与他委实相差太远,这次竟连挣扎的念头也没生出,只觉心头大躁,面红过耳,怔怔的说不出话来。那和尚哈哈大笑,说道:“呔!你这小子的本领还及不上两个女娃娃,实在是丢男人家的脸。他奶奶的,既是丢男人家的脸,那么洒家的脸皮上也没什么光彩了!真是岂有此理,气死我也!”摇了摇头,又笑道:“凭你这点脓包玩意儿,又能识得什么天下高手了,他奶奶的,定是在吹嘘放屁,洒家不信!”
瑚心眼见谢慎又落到那和尚手里,急道:“侬这疯和尚,癫和尚才是脓包玩意儿呢,快快放下了他!”那和尚一听,裂嘴笑道:“你这女娃娃眼光倒也不差!当年洒家的授业师父便是见我又疯又癫,因此才给洒家取下了这个法号,叫作明颠,说什么洒家明参禅机,大癫非癫,日后必能成一代高僧。他奶奶的,这个狗屁高僧,又有什么好了?洒家是决计不做的。不过他是洒家的师父,说的话虽没道理,洒家却不能宰了他,便只好当他是在放屁。他说洒家大癫非癫,洒家偏偏不理,定要给他来个大癫特癫,天下又有谁能奈何得我!哈哈哈哈……”这一声长笑,直震得林中叶声娑娑,回响不绝。
谢慎胸口被他五指捏住,连呼吸也十分为艰,心道:“原来这和尚叫作什么‘明颠’,他对自己师父也敢出言不逊,毫无恭敬,当真是癫得可以。哎,今番苦也,教我谢慎撞上这么一个癫僧!”
他正无可奈何之际,却听那明颠说道:“喂,你怎地又不说话了?他奶奶的,你不说话,那就是说不上来谁比洒家的武功还高了。你说不上来谁比洒家的武功还高,那你刚才的话就是放屁。他奶奶的,你敢在洒家面前放屁,胆子可真不小啊!”见谢慎不答,又道:“他奶奶的,你怎么还不说话?是了,你心中定已后悔万分,不该说了那句屁话,是不是?嘿嘿,你现今后悔,已然迟了,你爱放屁,洒家却是向来说一不二,说把你宰了,便把你宰了,决不含糊。老实告诉你,洒家肚子正饿得慌,待会儿把你洗剥干净了,正好拿来充作宵夜。恩,你吃了洒家的狼肉,洒家再把你吃了,大伙儿有来有往,礼数倒也周到。”白音与瑚心一听此话,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。二女面面相觑,都是神色大变。
明颠越想越是得意,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,说道:“这法子妙极,妙极!不过洒家瞧你长得又黑又瘦,身上定没什么油水,吃起来滋味也不如何肥美,未免有些美中不足。他奶奶的,美中不足便美中不足,洒家填饱肚子要紧,也只好将就着对付了!”他口中说话,一对眼珠子不停地东张西望,便似是在找寻烹调器具。
这一番话直令谢慎听得又惊又怒,怒的是这和尚竟连人肉也吃,那还有什么恶事干不出来?惊的是他疯癫无常,既然说要吃了自己,说不定当真便会吃了自己。他自来是个坚忍之人,便是遇上再大的难事,也不会稍露胆怯,此刻却不由得惊惧交加,叫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这无法无天的恶和尚,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……也做,就不怕死后报应,堕入阿鼻……阿鼻大地狱么?”那阿鼻地狱即是无间地狱,乃佛经所言八大地狱最底之处,生前极恶之人,死后才会坠入于此,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,谢慎幼时曾读过佛典,这时说将出来,只盼那明颠会因此稍有顾忌,不至真将自己杀来吃了。
不想明颠却是毫不在乎,嘿嘿一声笑,说道:“你这小子胡说八道,洒家这身本事,怕过谁来?阎王老子见了洒家,也得喊一声佛爷。他奶奶的,你一会儿见了阎罗王,向他告洒家一状便是!”说着把谢慎往腋下一夹,径朝火堆旁走去。白音一旁凝神注视,只待这和尚稍起加害之意,便立刻上前相救,与他再行一拼。
谢慎被他提在了半空,身不自主,心中惧怕已极,背上冷汗直冒,要想说一番搪塞之语,一时却又辞穷,不禁惶急:“瑚心姑娘自管胡闹,不想给我出下如此一个难题,这下可怎么办?瞧这和尚模样,绝不似是在说笑,他若真吃了我……他若真吃了我……”想到自己要成别人腹中之餐,登时不寒而栗,浑身的毛发皆都竖了起来,不敢再往下想。就在这生死存亡之刻,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:“对了,这和尚脾气暴躁,性子又是骄傲,我若能说上几个武功胜过他的人来,他定会要我带他去找那人比武,或许便不杀我了,可是……可是我又怎么说得上来……无可奈何,也只好和他胡乱说上几个了。”他行走江湖,不过只最近两月之事,傅云山又不曾和他提过江湖上的成名人物,一来毫没阅历,二来亦乏见闻,要他讲出几个武功强过眼前这和尚的人来,实是艰难无比,但目下唯一活命的指望,也只有着落此上,当下不假思索,提声说道:“你这和尚言而无信,他日纵不落入阿鼻地狱,也必要给佛祖打下拔舌地狱。”明颠大怒,喝道:“你这小子又在乱放什么狗屁?竟敢说洒家言而无信,他奶奶的,岂有此理,气死我也!”
谢慎提了提胆,说道:“怎么……怎么不是,我且问你,你何故要来杀我?”明颠一怔,左手指了指瑚心,说道:“这女娃娃说你识得许多厉害高手,武功居然比洒家还高,他奶奶的,洒家不信,要你报上名来,你连一个也说不上来,岂不是在戏耍洒家?他奶奶的,照洒家的规矩,这就要动手将你宰了,怎地?”
谢慎道:“那……那便是了,我确是识得几个武功强似你的英雄好汉,只是……只是刚才一时忘记,却并非讲不出来,现在忽又……忽又记起来了,你若要杀我,那岂不成言而无信?”
明颠顿时语塞,过得片刻,忽然一拍自己脑门,说道:“好!算你说的有理,他奶奶的,洒家便让你再活上一会儿,你说罢!倘若说不上,洒家再来动手,哼哼,到时决不会让你爽爽快快的就死,非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不可。洒家料你小子也说不上来,现下多等片刻,又有何妨?”言下甚是得意。
谢慎见他倒还讲理,稍稍放心,思量道:“我所见过的人中,有谁的武功能胜过这和尚呢?师父的武功未必在他之下,只是师父不许我泄露师承来历,那就不便道出师父的姓字。除了师父之外,还有谁能胜过他呢?”若在一个月前遇到这和尚,谢慎便是想破了脑袋,也决计想不出这世间能有哪五个人胜过于他。幸得这一月里,他屡逢奇遇,见识了不少当世豪杰,此刻细细回忆,自己所见过的那几位高手中,究竟有谁能比眼前这恶僧还要厉害。
他正苦思冥想,明颠却已等得不耐,骂了两句“他奶奶的”,大声说道:“你这小子休要拖延时刻,洒家耐性可不大好,你若说得上来,洒家便饶你这条小命,讲不上来,便乘早乖乖地说一声,好让洒家宰了你来吃,这叫早死早超度,来世再投胎。他奶奶的,洒家肚皮又在叫了,你再不说,洒家可不等了。”
谢慎听他催得狠了,只得道:“好,你且听了,第一位武功胜过你的,便是……便是……华山派的掌门,‘剑神’柳树风,你敢不敢认?”明颠一呆,瞪大了双目,一时答不上来。谢慎说完之后,随即斜眼察观他的脸色,见他如此神情,暗叫不妙:“莫非是我说错了?”道:“我虽说了出来,你也定不承认,是不是?”
明颠怒道:“放屁放屁!谁说洒家不认了。不错,柳树风号称‘剑神’,剑术果然了得,洒家不是他的敌手。他奶奶的,他武功虽好,洒家偏不服他,不成么?”
一旁瑚心拍手笑道:“我早说谢家阿哥识得比侬厉害的人,现在侬信了么?”明颠行事邪妄,颠三倒四,却有一桩的好处,自己心下了然的事,决不愿胡言欺人。他自知武功颇不及柳树风,被谢慎道出,虽觉不快,自也无可奈何,这时听得瑚心嘲谑之言,不由得大是恼怒,伸足在地上重重地一蹬,激得沙石飞扬,骂道:“他奶奶的,柳树风的名头太响,便连三岁小孩也都知道,这小子定是听人说过,又有什么稀奇的?”
谢慎心想三岁小孩未必就能知道柳树风,但这当口儿却也不必与他多作争辩。又想这和尚人虽凶恶,倒也并非混赖之辈,若是他矢口不认,自己又怎奈何他得,不免更又放心了三分,大着胆子,续道:“大师此言再对不过,一个人武功再好,也未必能真正令得他人折服。”这句话倒是他由衷而发,说得甚是诚恳。
明颠朝他狠霸霸的一瞪,厉声道:“谁要你来讨好,他奶奶的,还有四个,若是说不上来,洒家一般饶不过你!”他嘴上虽这么说,手掌却已松开,将谢慎轻轻放下,只右手搭在他肩上,防他逃脱。
谢慎凝思了片刻,又道:“这第二位武功胜你之人,乃是东海派的常无言常掌门,你识不识得?”说到这里,微微一笑,转头向瑚心瞧去。瑚心听他提到自己师父,眼睛一眨一眨,也向他望来。
明颠眯着两眼,脑袋先向左晃,又向右晃,接着不住摇头,仿佛见到了十分不可思议之事,喃喃说道:“你这小子竟也识得常无言的名号,有点门道,有点门道。听说那老儿脾气古怪,从不与江湖中人来往,本领倒还不坏,也算是他奶奶的一号人物。”
不等说话,瑚心已插口道:“呸,我瞧侬这大和尚才古里古怪,我师父的本领可大得很。”
此言一出,明颠更是一奇,道:“你这女娃娃是常老儿的徒弟?他奶奶的,今天这事儿当真有点邪门!是了是了,女娃娃是常老儿的弟子,那么这小子能说得上来,也没什么稀奇。哼,这老儿为人古怪,连收的徒弟也他妈的糊里糊涂。”瑚心又道:“侬这大和尚才糊里糊涂呢。”
明颠不去理她,只管自语道:“常老儿号称什么‘气盖东南’,内功拳术倒还罢了,识人的眼光可当真差劲之极,好好一个师弟,却叫他硬生生给逼走了,他奶奶的,洒家也不服他!”谢慎听罢,不由暗暗好奇,他早便闻知岚心和瑚心还另有一位师叔,只是名声并不大好,当日瑚心一提其名,常无言便大为生气。这时听明颠所说,此事却似大不相同,心中颇是纳罕。但转念一想,便即释然,这和尚本不是什么好人,所谓物以类聚,他所结识的人,自然亦非良善之辈,当下也就不以为意,问道:“如此依大师所见,常掌门也可算得一位么?”
明颠微一沉吟,道:“马马虎虎,便算他一个,反正还有三人,你定是说不上来的,要想活命,那是休想。”说话虽仍杀气汹汹,声音却已远不如先前那般响亮。
谢慎连着说中两人,胆气愈壮,心想常无言既是给秦舞阳擒住,那么此人的本领尚在其上,而那‘铁剑’闻白的手段更是亲眼目睹,在船舱中力挫白莲教的两大高手,武功之强,绝不在秦舞阳之下,看来这两人亦当足数,于是不紧不慢,侃侃又道出了秦舞阳与闻白的名字。
明颠瞪大了眼睛,越听越奇。他也素知秦闻二人之名,但一个久不在江湖上走动,另一个却是近年来方才声名鹊起,这小子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,居然能说上他们的姓名,说什么也难敢置信,可此话确又从他口中道出,却叫人不得不信,隔了半晌,才点一点头,说道:“不错,江湖上是有这两号人物。他奶奶的,秦老儿一大把年岁,还没死么?老而不死,便是大没道理。那个什么闻白……嘿嘿,听说此人只单凭一把铁剑,便打得北京城的众武师屁滚尿流,至今没逢上敌手,他奶奶的,江湖传闻,多半靠大不住,洒家便不信他有这等能耐,若有机缘,倒要向他领教领教,瞧瞧究竟是怎生一个了得。”
谢慎心想:“出家人竟还如此争强好胜,这和尚当真罕见少闻。”但听他既这般说了,自己的一条性命便算是保住了九成,笑吟吟的道:“这么算来,还只余下最后一位,是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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