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道言-《爱妃别睡了:快给朕起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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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文忍住胸间澎湃,蓦地把身形后旋,以背对人。他不想哭,自从爹娘死了,不管他受人怎样的欺侮凌辱,便再没有哭过,此时,他也不想哭!

    “哼,你这是要反抗的意思么?不想去也得去,你敢说个‘不’字,本夫子便要你好看!”春眠抱起书册,扬首提步。灵儿还躺在床上休养,她说好要去探望的,但不知那位秋城主肯不肯放行?

    她从襄菊怀里夺来皮儿,纤足即将迈过书院与主院的隔门门槛之时,螓首回转,“张文,你须知,谁也不能无法阻止别人说什么,我是,你亦是。就算是那些皇家贵族,也扼不住悠悠众口。所以,旁人说之,你可选择听之或充耳不闻之。你可以永远在意脸上那条伤疤,但若被它压得不能理直气壮对旁人异样目光,那道伤疤便从你脸上漫延到了你心上,心残之人,被人鄙视理所应当。若你因才华卓著被人仰视,亦会听到更多的毁誉之辞。一句话,你穷,有人骂;你贵,还有人骂。”

    张文早知这个夫子有一双合别人不同的眼睛。别人看张文,是看张文脸上的疤痕,但她看张文,只是看张文。但她讲了这话,是什么意思?是成心招他哭么?他才不会如她的意,中了她的计,他不会!

    “你说得恁罗嗦作甚?不就是去寿阳书院么,去就去!你看不起我,我偏去,一定会读个状元回来!”

    “小姐,您如此栽培张文,是因为他身世可怜么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过,书院的孩子个个身世可怜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张文读书很有天分,听算学老师说,他对韩信点兵的习题几可无师自通。如此一个娃儿,埋没了便是暴殄天物,你家小姐可做过那么愚蠢的事么?”

    襄菊语意凉凉道:“奴婢还以为您是因为姑爷不在,做些事来打发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这么说也无不可。”春眠拍着已然熟睡的皮儿,在肉实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,“小日儿不在,我又没有娃娃可以玩,只好来玩别人的娃娃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.....”襄菊面容当即苦涩,“奴婢不是这意思......”

    见状,春眠好是无奈,“你这丫头什么都好,唯独有时想得太多。就说那个素菊,也不过是没随我一同出门,你便把人家给调开了。那日她随我出门又如何?多了一个陪绑的而已。难道你能指望人家像你一样傻气,为了我什么都豁得出去?”

    襄菊撅嘴,“至少要尽到本分。她既然侍候小姐,本来就该一步不离地跟着。”

    “襄菊,我先前说过,你要记住。你如今生命中最重要的早已不是我,你的相公和皮儿是你最该爱和疼的。今后,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,都该将他们放在你人生的重心,明白么?”莫名地,她有些畏惧襄菊的这份执忠,皮儿是如此教人喜爱,若有一个时刻将她和皮儿放在一起让襄菊选,她真怕这傻丫头会忘了自己是个当娘的。

    “姐姐,姐姐,你在哪里,灵儿来了!”一阵欢亮声响如响铃般随风卷入。

    “灵儿宝宝。”春眠离开躺椅,出花轩迎客,甫至门边,白纱衣裙的灵儿便扑进怀里,香香软软的,让她差点后悔自己为何不是男儿。当然,在见着院中杵着的那位华贵男子后,为自个儿生命考虑,当即打消了悔意。“灵儿要走了么?”

    “哥哥说要带灵儿回家,灵儿舍不得姐姐.....哥哥说有话对你说,说完就要走了。”灵儿离意浓浓,水光转在眸内,哭意写在娇媚脸上,“灵儿会回来看姐姐,姐姐也可以去找灵儿哦。”

    “你哥哥有什么话对我说?”她问。

    眼瞳始终凝注在娇妻身上的男子答:“元夫人救了灵儿,如同救我。秋某在此许诺,但我活着一日,元夫人向秋某开口所求之事,秋某都会戮力以赴。”

    “秋城主的话,民妇记住了。”她救灵儿,不是为了所谓报偿。但若有人想报,又何妨给人机会?

    灵儿离情依依,男子归心似箭,一对璧人终是携手远去。

    襄菊摇头啧叹,“无怪世间女子尽把狐狸精视作不共戴天之敌,连女人见了骨子都酥的小女人,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?恐怕,也只有姑爷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家姑爷不是神仙,见了美丽的事物也未必不动心。就如我见了百鹞,心儿有时也会怦怦跳上一阵。只是啊,动心不代表动爱,我和小日儿的爱情,只会留给彼此。”

    她眼神坚定,语气笃稳,这份自信,囿于夫妻情深。她此时尚信,只要有彼此爱情坚在,一切艰难险阻皆可涉过。只是,她尚不曾料及,当那艰难险阻险如蜀道危若泰山时,又该如何应对?

    “货通天下”船务,是元慕阳在原春家造船厂之基上打造起型来的事业王国,除原有涉项,尚拓展出了船舶租赁、船坞、航运诸多渠道。其中,又以航运为主体,成为“货通天下”进账最多的生财之道。

    昌通大运河连接南北,为水上运输繁忙要道,而元慕阳与欧阳南天的结识,也源自于此,属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。

    欧阳南天与元慕阳初识时,也有戒备警惕。之后,在考察“运通船务”海船,二人不期而遇,途中同遭悍匪,一番共经患难之后,交情便有了不同。这欧阳家一脚在商场,一脚在江湖,其势之深之广非常人可以想象,若轻易便可卖一个人情,不会罢手不管。既然不管,便是当真棘手。

    “我当真是想管的。但你这位庄管事犯得是杀人重罪,还是在和一群伙计到酒楼吃过庆功饭后在返回途中所犯,人证物证皆有,可说铁证如山。任我有再大本事,也不能瞒天过海,元兄,对不住了。”欧阳南天道。

    杀人重罪,铁证如山,犹能至今未下判决,是大陇皇朝的刑法太温和不能取得口供么?元慕阳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欧阳南天还道:“我是不知你开罪了怎样的大人物。对方以重罪冠顶却能宣而不判,显然本事不弱,而我也从熟识的一品大员那里探过口风,每人皆避之不及。比一品大员还要了得的人物,元兄可知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比一品大员还要了得,不只因其官衔,还有权势。在京城,他也经营了一些关系人脉,但若连欧阳南天也不能轻拭其锋的话,谁又能真正启用?元慕阳到牢狱里探望过庄管事及一干伙计后,在客栈闭门独思一日,决定直找昌阳侯府。

    昌阳侯府待客厅内,阳恺外罩淡银纱衣,里衬正青长袍,脚踏薄底软靴,发束银色簪环,着装平易,笑容也温和,“早知慕阳也要来京城办事,为兄便会等慕阳两天,也好过一人旅途寂寞。”

    将所有过场话全部省略,元慕阳当口直言:“阳兄,在下此来,是有事相求。”

    “慕阳请说。”

    自家管事所遇之事,他简言述之。他相信,他哪怕一字不提,对方也了解得比他详尽。“在下认为,庄管事一生良善,断不会行凶杀人,当中必有蹊跷。”

    “慕阳想让我以权压人放了贵管事?”

    “在下不敢。只是想请侯爷稍作点拨,给他一次公平审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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