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血溅三尺-《捺钵王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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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还愣着干什么!你以为我们闯不进去?”

    这个小校也是个心思活动的人,看着他手里攥着刀把凶神恶煞似的,又想到手下不过百多名士兵,根本挡不住这大队如狼似虎的军队。要是喊起来,还没等援兵到,一刀砍过来脑袋就没了。冒死遵守命令为了什么?不过是当兵吃粮升官发财,脑袋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再说都是朝廷高官又不是乱民叛匪,将来说起来完全有理由推卸责任,犯不着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。于是一声令下,厚重的营门嘎嘎地打开,人马轿车大摇大摆开了进去。小校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,又发了会儿呆,一跺脚跑去找上司报告。

    “咱们去哪?”女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。

    “宴会大帐。”萧思温鞭杆向左侧一指。

    御营像城池中的皇宫一样,虽然没有雕栏玉砌的九层殿阁,但也是金环玉绕重重宝帐,光是宴会用的帷幕就有大小不一好多座。女里刚刚从出事的宴帐离开,轻车熟路地带着人马径直朝那里走去。这是一座皇帝和心腹亲信少数人聚会的中等帷幕,夜色中只见葫芦尖顶隐隐反射着金色月光。

    这里的戒备更加严密。上百名士兵将帐篷团团围住。女里上前高喝一声:

    “侍中大人、南枢密大人到!”

    高勋做了个手势,两千南京兵分成两队左右绕圈飞跑起来,瞬间就把大帐围了个严严实实。守兵被这个阵势吓得直往后退,一名军官模样的武将跑过来对着新到的几位大人打躬行礼,连声道:

    “各位大人,这是干什么!出了什么事?有话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高勋厉声道:“没时间废话,让你的人立即放下武器,到那边集合。”

    等不到军官下令,南京兵三下两下就把守兵全都缴了械。派了些人在帐篷边上围了个圈把他们像羊一样赶了进去。这些兵寡不敌众又没了武器,手抱着后脑勺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,稍微不老实就被鞭子狠狠抽在头上。高勋手下两名大个子亲兵大力金刚般往门前一站,高高掀起绣花缎面棉门帘。韩德让和士兵们扶着耶律贤、萧燕燕下了车,一行人鱼贯而入走进帐内。

    这座帐幕不大,但足够容纳数十人歌舞宴会。彩绘立柱上雕刻龙纹,地上满铺绣龙地障,四围包裹锦缎壁衣,装饰得富丽堂皇。最里面高出地面一尺多的一座平台是皇帝就坐的丹墀,正对着宽敞的歌舞表演场地。场地两侧是陪臣们坐的餐台。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垃圾场。手腕粗的红蜡快要燃尽,摇曳的烛光下桌子东倒西歪,餐具到处滚落;山珍海味、水果点心踩得稀烂;酒水汤汁沿着桌边在地上积成水窝;精美的波斯地毯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花纹颜色。空气中弥漫着臊臭和腥味。丹墀上巨大餐台后面一具肥胖的躯体头朝下趴在桌沿上。身上一袭沾满鲜血的绣花龙袍,带着珠串的朝天冠落在脚边。白光光的大脑壳上耷拉着几根锦线系住的小辫子,两根在耳朵后面,三根从脑门、脑顶到后脖根一溜排下来。

    萧思温一见那具肥胖的尸首还像他离开时那样一动没动,激动得恨不能上去亲他一口。两个多时辰没沾一滴水的口中忽然感到干渴难耐,抄起近旁一只筛酒的水瓢,舀了勺冷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。“啪”地将勺子摔到地上,残酒溅了一袍脚。肥手在脸上一抹,咧开大嘴笑道:

    “高兄,你说夷腊葛是不是一头猪?要是老夫,先就把皇上藏起来,密不发丧,挟天子以令诸侯。哈,哈,哈,那咱们的戏可就难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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