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幽无命看起来心情不错。 他翻身下榻,背影好似特别活泼。 “今日有祭祀。”他随手拽下那松垮的袍子,从玉架上取下一件稍正式一些的玄衣。 “小桑果,过来替我更衣。” 她坐起来,诧异道:“你重伤未愈,还要出门?” “伤?什么伤?”他一本正经地回眸瞪她,“我像是会受伤的人么?” 桑远远假笑,下床,替他系衣带。 他的玉架上并没有适合她穿的衣裳。 将他打理清楚后,她打着呵欠,又想走回床榻。 “小桑果,”他叫住她,“你去哪里?” “补觉啊。这里也没有我能穿出门的衣裳。” 他轻笑着,拍了拍手掌。 女侍捧着托盘进来,托盘上端端正正放置着一套玄衣,材质纹理与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几乎没有差别。 只不过,他的镶边上是螭龙,她的则是乌凤。 虽是便装,但这俨然是正夫人的仪制。 女侍放下衣裳便躬身退下。幽无命走到桑远远面前,目光沉沉,极有压迫力。 “要我帮你更衣么?” 她赶紧抓起衣裳,逃到云雾山峦的屏风背后。 待她略带些羞涩地走出来时,见他双臂环在胸前,笑得怪模怪样。 “小桑果,那些云雾,是纱。透明的。” 桑远远的脸色刷一下变了。 幽无命满脸坏笑:“忽隐忽现,更觉曼妙。小桑果,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吧。” 她僵硬地转头望向屏风,盯了一会儿,发现根本看不见屏风背后的宫墙。 它一点也不透明! “骗你的!” 幽无命笑得前仰后合。 不等她生起气来,他已抓着她的肩膀,推着她走出了宫殿。 短命正在阶下蹦跶,见到主人出来,高兴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 今日出行,幽无命没有带刀。 终究身体还是虚了。 幽影卫分两列,随侍在他身后。 “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?”桑远远忍不住问道,“那些人诬陷你造反啊!” 幽无命满脸无所谓:“造反就造反咯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她想起书中桑州的覆灭。 天都根本无需出手,发一纸檄文,自有狼群猛虎一拥而上,将一个小小的州国吞吃入腹。 幽无命用余光睨着她,见她脸上满是货真价实的忧心,他不知不觉勾起了一点唇角,难得正色地对她说道—— “一时半会,无人敢做这个出头的鸟。”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,桑远远甚至听出了一点残忍的味道。 她偏头看他,见他黑眸中一派睥睨。 恰在此时,有一骑自前方来,急急上报。 “报主君,韩州王领兵十万,强攻玉门关!玉门关告急,至多再撑五日!” 桑远远:“……” 幽无命:“……” 玉门关便是幽州西线第一重镇,与韩州境相邻。幽州和别的州不一样,任何一座要塞,都囤着重兵。 桑远远着实也没料到,竟是韩少陵做了这个出头的鸟。此刻天都那边尚未传出任何消息,他这样做,已是明晃晃地举旗了。 幽无命笑了起来。 “好。”他说。 他扯了扯缰绳,继续向城北行去。 “小桑果,今日看完生人祭,明日我带你去斩首韩少陵。” 桑远远只觉空气里满满尽是血腥味。 前行一段,她发现这股血腥味道原来并不是错觉。前方正在祭祀,血气冲天。 她忽然想起了生人祭是怎么一回事。 每年惊蛰,云境十八州都要做生人祭,取毫无瑕疵的少女,灌入特殊药水,活活呕血至死,用那至纯的血来祭祀九处奇异的内陆深渊口。 很残忍野蛮的习俗,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。 数千年来,这块大地上的人们都相信,在惊蛰这一日做好了祭祀,便能暂时满足渊下的冥魔,安抚那躁动的深渊。 书中,梦无忧在做了韩少陵的正夫人之后,曾破坏过一次祭祀,救下了一位少女。那一年,冥魔的‘涌潮’千年难逢地同时在十二个地方出现,只差一点,云境十八州就彻底沦为冥魔的盘中美餐。 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。 桑远远也不知道。 幽无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紧张。 他躬身覆在她的耳畔,轻轻吐气:“早已死了,不给你机会同情那些祭品。” 她张了张口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 祭祀是在一个大坑中完成的,站在巨坑边缘望下去,只见坑底好似纹了一个巨大的、美丽的赤色图案,血雾氤氲,一具苍白的身躯正被人抬上来,有人围上前去,又哭又笑。 幽无命道:“都是心甘情愿的。被选中的祭品,家人可以摆脱奴隶籍。对于这些人来说,其实是天大的好事。” “你相信吗?”她问。 幽无命偏头看她。 “祭祀,可以安抚冥魔。你相信吗?”她回眸,深深望进他的眼底。 “我若相信……”只见他的脸上浮起邪气满溢的笑容,“便不会做了。” 她怔怔地望着他。 他的呼吸变得极沉,覆在她耳畔,嗓音有些兴奋沙哑:“小桑果,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脏,我每日,都恨不得叫它灰飞烟灭!” 桑远远:“……” 这个变态,恐怕是没救了。 他忽地笑了,笑容至邪:“我会好好活着,亲手给它送葬。” 桑远远:“……” 妥妥的灭世反派,纯的。 这能掰得回来? 便在这时,围在那具少女躯体旁边的人群,忽然吵闹了起来。 幽无命轻扯缰绳,短命撒蹄跑了过去。 到了近处,得知少女的小臂上有一道指甲划破的伤口,几个白袍祭司惊得魂飞魄散,正在查验这道细伤究竟是祭祀前的旧伤,还是方才搬运尸身时弄出的新伤。 “有一点瑕疵都不行!”祭司惊恐万分,“为保万无一失,最好再做一次完美贡品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