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一只浑浊的独眼睛充了血,变得通红,神情恐惧扭曲,身体依旧是木头般的材质。不知幽无命这下的是什么毒手,竟能把一个活人变成这样,数日没有气绝。 桑远远一时都有些同情他了。他这是被幽无命忘在了这里吧?!啧。 “不然我给你个痛快?同意你就眨眨眼。” 姜谨鹏疯了一样地眨眼。 桑远远犹豫片刻,抬起剑,刺入他的眉心。 这个家伙当初想要她的命,如今受了这么久折磨,罚得也够了,由她来亲手了结他,倒也算是一桩善缘。桑远远这样想着。 姜谨鹏的独目失去了光泽。 晶玉剑没有沾到血。 她阖上箱盖,叹了口气。 真没想到,不是蟑螂不是老鼠,竟是半个大活人。 不过如今已经变成死人了,应该不会再弄出声音来吵到幽无命休息。 桑远远把晶玉剑放在长案上,返身去看幽无命。 “笃笃笃笃。” 桑远远:“……” 不是,这回,就真有点儿惊悚了。 她眼睁睁看着姜谨鹏死掉的,死得不能再死了。 那笃音更急了,声声催命。 桑远远给它挑起了一把火气。 “嘿,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!” 她把萤烛放在一旁,一手捂着眼睛,从指缝往外瞧,另一只抬着剑,又一次把黑木箱挑开了盖。 姜谨鹏已歪歪倒了下去,在他的尸身后方,端正地盘坐着一只偶人,背对桑远远。 若是姜谨鹏不倒,那他和这偶人便是背靠着背。方才他的身体正好把偶人挡住,此刻他倒了,偶人就露了出来。 桑远远屏住呼吸,操纵着指缝,上下打量。 “笃笃”声,便是这偶人身上传出来的。 桑远远绕到侧面一看,发现了玄机。 原来这偶人脖子上挂了一串长长的琥珀念珠,偶人含胸坐着,念珠前后晃动,敲击在箱壁上,发出了声音。 应当是刚刚姜谨鹏倒下的时候动到了偶人。 桑远远吐了口气,不再半捂着眼睛。 她探出剑尖,止住念珠晃荡。 世界清静了。 桑远远收回了剑,正要压上箱盖,就见这偶人直挺挺地倒向后方。 她吓了一跳,电光火石间,瞥见了偶人的脸。 邪气美艳,唇角勾着恶意满满的笑容。是个男偶。几岁的样子。 正要定睛看时,它已直通通倒进了阴影中。 若是桑远远想细看,便要走到箱笼正上方,直直望下去。 深青色的宫殿里鬼气森森,烛光照不进箱底…… 她脑补了一下那画面,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果断放弃念头,用剑拍上了箱盖。 解决了恼人的声音便好。 她对幽无命的怪癖没有半点兴趣。 万一不小心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…… 几条青藤垂在雕花木窗外,桑远远耳朵尖一动,听到短命很不安地在它的窝里刨动四蹄。 “狗子也会失眠吗?短命,闭眼睡觉!”她冲着青藤轻轻地喊。 短命还在刨。 她回到床榻上,探手试了试幽无命的温度。 倒是没发烧。 默默看了一会儿幽疯子的睡颜,桑远远忍不住又轻轻叹了一声。 这人,若不是这么个狂徒的话,恐怕追他的贵女能围着云境绕三圈。 哪像现在,都二十好几的人了,连女人都没碰过。 正想得入神,忽然有种奇异的直觉,让她回转过头。只见那殿角的黑纱屏风后,隐隐约约能看到大开的箱盖。 桑远远:“e…”明明记着刚才合上了盖子。 合没合?肯定合了。 她一秒怂了,果断从幽无命身上爬了过去,伏在床榻里侧。 让这个煞星镇着吧。 没过几秒钟,她再一次感觉不对劲。 身后的幔帐上方,仿佛有什么东西…… 她深吸一口气,慢慢转头。 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之时,手腕忽地被攥住。 “小桑果,你就是这样看护病人?嗯?” 他的声音中气不足,语气倒是凶残霸道得很。 幽无命醒了! 这一瞬间,桑远远就像一只被充满了勇气的皮球一样,忽地膨胀起来。 她猛然抬头盯住帐顶,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。 她再看向那黑纱屏风,隐隐只见一个合得好好的箱笼轮廓。 “幽无命……”她扁着嘴,望向他,“你这殿里,是不是有鬼?” 他见鬼一样瞪着她,半晌,幽幽道:“你把我看死了,便能有一只。” 桑远远:“……” 她瞪着新鲜醒来的病人。 “你下次自封心识的时候,能不能知会我一声?” “好。”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差,大约是光线的缘故。 她犹豫片刻,还是开口了:“方才,我无意中发现了姜谨鹏。” 幽无命把狭长的眼睛眯起一半,懒懒应道:“嗯。死了么?” “原本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死,不过我看到之后,就死了。”桑远远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,这特么是薛定谔的姜谨鹏? 他轻轻笑了下:“被你看死的?” 她不接话,托腮看他,左看右看。 他闭了闭眼,大手摁住了她的眼睛:“可还看到了别的?” “一只漂亮的偶人。”桑远远道,“带着串琥珀珠子。只看见那么一眼,若是不能问,那你便不要说,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幽无命:“……” 他动了动眼皮,好笑地盯住她。 “小桑果,你脑袋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?” 他伸出手,把她拉到他身边躺下,冰冷的大手重重压在她的侧脸上。 他歪过小半个身子,盯着她的眼睛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别乱猜,那是兵器。” “啊,兵器吗?”她愣愣地点点头,“哦!” 他唇角浮起怪异的笑容:“这是我的秘密,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。敢说出去,你就死定了。” “嗯嗯!” 他眯起眼睛:“小桑果,我觉得你在敷衍。” 她扑上去,吻住了他不悦的嘴。 出卖色相什么的,她已经信手拈来了。 多亲了几次之后,是真的会有一种归属感。她觉得只有眼前这个人,能让她心无芥蒂地直接亲上去。哪怕他有病。还病得不轻。 亲啊亲啊就习惯了。 呼吸转急,幽无命抓住她的肩膀,把她推开。 他大口地喘着,强行按下咳意,憋得双颊泛起一阵潮红。 半晌,他坏声道:“现在就想用了芙蓉脂么!” 长眸一斜,视线危险。 桑远远脑补了一下他伏在她身上一边用力一边吐血的样子,嘴角一抽,快速缩回了被褥中,礼貌地笑道:“睡觉。” 自他醒来,这殿中的阴森氛围便消失了,沉沉的深青色,只觉厚重沧桑。连短命也不再刨了。 真是一种神奇的安全感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