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向幽无命求援的章州,正好与那个正在搞夭蛾子的秦州接壤,位于秦州西面,北临冥渊。 幽无命带着桑远远、狗子和偶子出发的时候,从冀州方向发往章州的幽州援军也出动了。 这一回,正好借着这一波‘涌潮’,试试从皇甫雄的八千骑兵身上扒下来的装备威力如何。 幽州的兵,还是第一次穿上灵蕴铠甲呢。 可惜的是收剿来的云间兽和兽甲一时还派不上用场——战兽和骑兵,需要很长时间磨合才能一起上战场。而幽州的云间兽体能较差,装上铠甲大大影响了行动能力,倒不如不穿。 所以此次发往章州的幽军组的是灵甲步兵阵,共七千人。 他们的行军速度自然比不上短命,得迟个两日。 次日午时,短命越过幽州境,抵达了章州地域。 章州的大地很漂亮。 是典型的丹霞地貌。 走在那些好似被红、橙、黄三种颜色的染料大肆泼洒过的山岩群里,再抬头看看湛蓝的天,当真像是误入了画中世界一般。 章州的饼很香,一种很奇怪的软面做成的,咬在嘴里略有一点点粘牙,每吃一口都得使出一两分力气来,把它稍微拉长一些,然后才会酥酥糯糯地断在牙间。饼中夹了切得细细碎碎的肉,烤过,鲜香扑鼻,再夹了一些章州特有的黄或绿色的调味菜,每一口滋味都不同。 桑远远把肚子都吃出了一个小鼓包。 幽无命常走章州,倒是早也吃惯了。他见她像只松鼠一样,抱着饼子‘吭哧吭哧’啃个不停,心中好笑,便买了一大包,挂在短命的脖子上,让她一路走一路慢慢吃。 她吃撑了,却又舍不得那些烤肉的滋味,便偷偷把外面的饼壳拆下来,趁幽无命不注意悄悄往短命嘴里塞,她自己就吃里头的馅儿。 幽无命从来也不许短命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只许它吃粮草。 短命知道,桑远远也知道,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。 这一人一兽为了口腹之欲,配合得极为默契,一个悄悄塞,一个偷偷吃,时不时齐齐心虚地瞟一眼幽无命,然后继续偷吃。 两个都没注意到,每当桑远远把一块饼往短命嘴边递,而它极有灵性地偏头来接时,幽无命身后总会探出一只小小的手来,敲敲他的肩膀,然后指向那块从桑远远手上落入短命大嘴里的饼子。 这偶,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告小状。 “小桑果,胃口不错。”幽无命挑着唇笑,声音轻飘飘,含意不明。 桑远远讪讪地回头冲他笑:“唔……好吃。” 他俯下身,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,声线暖味:“我还饿着呢。” 桑远远心尖一悸,回身把一整张饼塞进了他的嘴里。 幽无命愉快地咬着饼,含糊不清道:“不吃这个,要吃果子。” 桑远远搂着他的脖颈笑,趁他盯着她的眼睛挪不开视线时,反背在身后的那只手,再次偷偷把一块没了馅儿的饼壳子塞给短命吃。 人偶愤怒地把小手指向短命那张嚼得‘叭叽叭叽’作响的大嘴巴,指了半天,见幽无命假装看不见,气得背转了身,倒坐在短命尾巴旁边,拔它尾巴上的毛。 短命忙着偷吃,根本顾不上丢几根毛毛这种小事。 不能吃美食且被彻底无视的偶:“……” 气到啃爪爪。 放任桑远远把短命喂成个西瓜肚之后,幽无命悠悠闲闲地开口了,“小桑果,你知道章州有两个王么?” 桑远远一怔:“章州也有摄政王?” “不是,”幽无命指着前方一整片绵延不绝的山群,道,“章州全境是山,多马匪,清剿不易,北面又毗邻冥渊,顾得一头顾不得另一头,章州王章岱继位之后,常年引兵在外,疲于奔命。” 桑远远轻轻点了点头。 来到章州地域不过一日一夜,便已遇上过三波马匪了,若是寻常百姓,在这样的地方必定是寸步难行。 马匪劫了百姓,百姓为了活命又做了匪,恶性循环,处处是盗匪,不见老实庄稼人——纳税人都落草为寇了,州国征不到粮税,只能再加重赋税,恶性循环愈演愈烈,便成了如今这个首尾难顾的局面。 难。 幽无命道:“章岱久久回不了一次章都,他的弟弟章泾便代替他处理州国事务,为了行事方便,章岱将王印交给了章泾。这般过了十余年,外界已只认章泾这个章州王了。” 桑远远道:“这两兄弟感情很好?” 一山容不得二王,都这样了,居然还没打起来。 幽无命嘲讽地笑了笑:“章岱只看得见面前方寸地,哪里有缺漏便往哪里跑,你叫他隔着千里望见章泾的野心?呵。” 桑远远奇道:“既然章泾有野心,为什么不自己称王呢?” “没必要。章泾已是实际上的章州王,把名头留在章岱傻大个那里,那个傻子便替他在外头奔命,指哪打哪,章泾只管盘在章都,好处都是他的,何乐而不为。只待章岱一死,名声和王位,还不就是章泾的囊中之物。” 桑远远笑了:“外界一定不是这么说的,对吗?” “嗯,”幽无命道,“那些蠢人,只道这二人兄友弟恭,一文一武,支撑着章州这风雨飘摇的大地。呵,小桑果,要不是怕你担忧,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。向我求救的是章岱——他是真的害怕冥魔攻进来。至于章泾,已在数日之前,发了声明与幽州断交,他是想借着这一波涌潮,把章岱的老本都拼光呢。” 桑远远忍不住回头望他。 这双懒懒散散的眼睛,总是把什么事都看得那么透彻。不知他走进燃火天都的时候,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? 若是从前,他才不会管什么秦州打地洞的事情,也不会对任何人道破章州二王的内幕。在他眼中,这块土地就是一艘很快就会沉下海底的破船,他不在乎它的桅杆是不是早已被虫蛀满了孔洞,也不在乎甲板下面究竟有几处在漏水,更无所谓自己身处的位置是不是会被下一个浪头淹没。 从前的他,什么也不会在意。 但是如今他有了她,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。 他方才的话中之意,便是要管这闲事了。 可是怎么管呢?章州如今这局面,当真是千疮百孔,拆东墙也补不上西墙。 她暗暗思忖着,决定什么也不问,自己来琢磨这件事情——就算他一万个愿意护持她一辈子,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无用的寄生虫。无论是哪一个方面,都得努力成长起来才行。 …… 入夜时,幽无命赶到了章州的外长城下。 附近这几个州国的长城守备军早已看熟了幽无命这张脸和这把刀,远远见他过来,城墙之上便响起了阵阵欢呼。 桑远远惊讶不已:“章州的人这么喜欢你么?” “嗤,”幽无命满脸不屑,“谁要他们喜欢。” 桑远远倚着他,感觉到他的心情其实还不错——他喜欢战场,也喜欢那些和他一样喜欢战场、悍不畏死的士兵,无论他们属于哪一个州国,是否与他敌对。 等到幽无命掠到城下时,士兵们已摆出一副熟稔的样子,高兴地拉开了长城下的铁门,任他像流星一般掠出去。他们都知道,幽州王每次支援,总要先冲进冥魔浪潮中,反复杀它几个来回,让冥魔们用血迎接他这位煞星的到来。 今夜,头顶又是挂了一轮血月。 短命从长城下跃出的霎那,桑远远忍不住回身问道:“但凡出现‘血月’,必定伴随着‘涌潮’吗?” 幽无命一边将重刀切入魔躯,一边笑着回道:“没注意。” 他根本不在意这种细节。 关于血月的种种恐怖传说,到了幽无命这里,通通都是笑话。他不信天命,不畏人言,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恐惧退缩。 冥魔扑上来,被轻易切成两截。 第(1/3)页